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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九·【第三個世界·西洲曲】·5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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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九·【第三個世界·西洲曲】·57

而謝琇並沒有給盛應弦更多思索的時間。

在這位正義大男主用正義之道把他自己作進雲川衛大牢之前, 她要盡可能地多問一些問題,把她想要知道的信息都套一套。

她繼續問道:“那麽你們有沒有把杜家和貴妃有可能涉案的消息稟報給皇上?”

盛應弦一怔,慢慢搖了搖頭。

“……沒有證據。”他低聲說道。

“杜家和貴妃娘娘一口咬定是傳家寶被盜,陸飲冰現在又下落不明, 我們說他就是盜走了那枚私印, 可也沒有實據……若是沒有證據就在皇上面前指控貴妃娘娘的話, 後果……不堪設想。”他委婉地解釋。

謝琇已然明白了。

在這種敏感時刻,即使只是正常的案情匯報和推理進展,也會被有心人扭曲成奪儲之爭的站隊。

更何況,天威難測。

原作裏的奪儲之爭最後並沒有真正分出一個結果,故事就在“天南教”掀起的“中京之亂”被平定後落下帷幕。

謝琇還記得在故事的結尾, 盛應弦最終捉到了“天南教”的教主秦定鼎,經三司會審後押送刑場梟首;但臨刑前,秦定鼎仰天長笑,大呼“你們都被騙了”, 口口聲聲說著“達官貴人與升鬥小民也沒什麽不同,世人都是一樣愚昧, 你們以為自己得到了勝利, 但其實只不過是被假象蒙蔽了”,最後喝下一碗斷頭酒的時候, 還高聲吟誦一首斷頭詩曰:

“生者百歲, 相去幾何。

歡樂苦短,憂愁實多。

何如尊酒, 期之以客。

天意巍巍,風雲漸過。

倒酒既盡, 杖藜行歌。

孰不有古,南山峨峨。”

這首詩裏暗含了“天南教”的“天南”二字, 作為“天南教”教主之死的註腳,是再適合也不過了。

但秦定鼎長聲吟完這首詩之後,就閉目待死,一個字也不肯多說了。也因此,讀者討論的焦點之一,就在於“天南教教主死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”。

有人認為那是秦定鼎死到臨頭還嘴硬,暗示“天南教”殺之不盡,還有餘孽未曾完全清除幹凈;也有人認為那是作者在暗示主線的奪儲之爭依然沒有畫上句號,勝者尚在未定之天。

就憑著原作最大BOSS臨死前的這一番似是而非的話,讀者們竟然就推測出了作者或許還要再推第二部、第三部作品,把這個故事寫成一個系列的目的。

這個問題,謝琇在出任務之前也曾經詢問過時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員,得到的答覆是“作者的確有這個意向,但還在寫作中,不知何時才能推出第二部”。

因此,她記得自己當時還和那位沈迷破案的紀折梅 v1.0小姐姐,有過以下對話:

謝琇:“……所以作者是打算寫成什麽?盛公案?”

V1.0小姐姐:“不,按理說這個姓氏應該用京兆尹的或者是刑部尚書的吧……在原作裏,京兆尹不怎麽出彩,那就應該用刑部尚書鄭嘯的大名,‘鄭公案’?”

謝琇:“可是,你見過包公案的男一號是展昭嗎?或者狄公案的男一號是李元芳?”

V1.0小姐姐:“……不,沒有。”

V1.0小姐姐:“好吧,或許你是對的,的確應該稱為‘盛公案’。不過這個‘盛公’也太年輕了一點……是‘盛六公子’的‘盛公’吧……”

謝琇:“……”

到了現在,她很想說,哪裏有把自己快要作進刑部或者雲川衛大牢的“x公案”男主角啊!

包大人也好,狄大人也好,受了再大的磨折,充其量也就是個掛冠去職,怎麽可能還會把自己弄進深牢大獄裏去!

謝琇重重地嘆了一口氣,煩躁得直想抓頭發。

按理說,關於那枚私印的歷史,讓盛應弦去查是最適合的,也很方便。可是現在,就礙於他們不知道盛應弦何時會被下獄,他一旦進了大牢,再想要去翻舊檔、查前事,就沒那麽容易了!

謝琇想了想,還是決定用一下反派的嘴臉,問道:“若你拒不配合的話,皇上會真的命人強行把你拘捕起來,投入大牢嗎?”

盛應弦:……?!

他一瞬間驚訝得睜大了眼睛,壓根沒想到小折梅思考了半天,問出來的卻是這麽一句大逆不道的問題。

他愕然之下,完全沒經大腦思考就脫口而出:“皇上即使能容我,我又怎能無視律條?!執法者打破規則,這是最糟糕的事情!”

謝琇的火也冒了上來,用一種反派作精的態度和語氣,叉腰喝道:“以法則設下的圈套,你硬要鉆它作甚?!你蹲在大牢裏,究竟讓誰如意,你自己不清楚嗎?那些壞人就是要借此把你拖延在牢獄裏,這樣的話他們行事就更加方便了!”

盛應弦:?!

他啞然望著怒氣沖沖的她,滿臉的“吾妻叛逆傷透我的心”的表情,片刻之後仿佛才找回自己的聲音。

“你……你待要如何?”

他的聲音聽上去竟然有絲氣虛,就仿佛直到今天才發現小折梅根本不是什麽乖巧鄰家小青梅的設定,而是叛逆起來目無法度、亦目無尊長的設定,這一事實給他造成了深深的打擊似的。

謝琇無視他那點糾結,徑直道:

“律條如山,但行事卻是可以變通的。聽著,我們要趕在刑部或雲川衛來收押你之前,把那枚私印背後的秘密都挖出來!”

盛應弦瞠目結舌,張了張嘴,只擠出一句話來。

“怎麽挖?”

謝琇胸有成竹道:“這種禦用之物,宮中應當有詳細的舊檔記載?去查舊檔……別只查本朝的,前朝的舊檔在哪裏?再往前的呢?……我們得把這枚私印的故事從頭開始搞清楚,這樣才會知道它究竟承載著什麽,為什麽皇上也好、貴妃也好,都非要它不可……”

她說得頭頭是道,盛應弦差一點兒就要隨著她的建議點下頭去。

還好他及時壓抑住了自己的那種有害的沖動,重重地咳嗽了一聲。

“宮中舊檔,自然是在宮中。”他道,又蹙起眉。

“我當然可以去調閱……但我不確定這枚私印的記錄是一脈相承下來,還是中間有過封存或刪改。”

謝琇也頭痛起來。

“這可怎麽辦?”

他們的時間並不多,必須得爭分奪秒才行。而宮中舊檔,只能由盛應弦去查,要她假扮成個小宦者跟著入宮,簡直是異想天開。

宮禁若真的那麽松弛的話,永徽帝恐怕夜裏覺都睡不著了!

不過,好的一方面是,盛應弦居然沒有態度十分激烈地堅持他的正義,反對她鉆空子投機取巧的做法。

他凝神思索著,過了一刻方道:“宮中留檔,自然不會只留一份……為了防止火災燒毀檔案,所有的記錄都是一式兩份,宮內存一份,另一份則在南郊的神禦閣存放;如無必要,‘神禦閣’的那一份,從入庫那時起一直是永久封存,輕易不會再啟封。”

謝琇目光一亮。

隱藏設定!

她立刻振奮道:“那麽你去宮裏查閱舊檔,我去這個‘神禦閣’。然後我們拿著各自查出來的結果進行對照!”

盛應弦臉上的苦笑都快要化作實質了。

“‘神禦閣’可是儲存宮中秘檔之處,你以為隨意一個人去空口白舌地說要查閱檔案,他們就會讓你進去嗎?”他無可奈何地說道。

然而這點小困難完全難不倒頭腦靈活的小折梅。

她的眼珠一轉,得意地盯著他,目光從他的臉上漸漸下滑,一路滑過他的胸膛、腰腹,最後來到他系於腰間的那根蹀躞帶上。

她的目光總在那些要命的地方逡巡,盛應弦五感敏銳,自然是早已察覺了哪裏不對,面色一陣尷尬,就連耳根都泛起了不自然的潮紅。

“……折梅!”他沈聲喝道,語氣裏多有嚇阻之意。

“你……不可造次!”

謝琇聞言,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目光暗示得有點兒太露骨,這個端莊正直的老古板大約是不好意思了。

……她可真是冤枉啊!她其實真的沒有其它的邪念啊!她只是想——

她訕訕地笑道:“我只是在想,有沒有什麽能夠證明我也屬於‘雲川衛’的證據……”

她本來想說“倘若我能證明自己是雲川衛麾下,聲稱辦案需要,想必神禦閣也不好太過阻攔”,還想暗示一下盛指揮使能不能給她一塊雲川衛的令牌,讓她到時候方便行事;但糟糕的是,由於她剛剛目光的軌跡太過可疑,導致盛指揮使再度想歪了。

“你……你還要如何……呃,‘屬於雲川衛’的證據?!”盛指揮使好像惱得都結巴了。

謝琇:“……”

啊,我好像明白了你在想什麽,而且我好像說不清楚我其實剛才沒那麽想過……

在那一瞬間,跟盛指揮使說不清楚的謝琇,簡直是怒從心頭起,惡向膽邊生,恨不能厚著臉皮直接說一句“沒錯哦我就是那個意思,有道是‘你屬於我,我也屬於你’,因此雲川衛指揮使若是屬於我,那麽我便也算是屬於雲川衛的人了”。

……不過,這世界的風格不是狗血小言,而是劇情為主,感情其實只是點綴而已。

而且,既然查案已經查到了盛指揮使身上,那麽他被那個設計巧妙的圈套套住而下獄,也就只是時間問題。

他不能盡是呆在侍郎府裏無所事事,坐等著拿人的衙役或衛士上門了。

……外頭的壞人都要饞哭了!

不是做某些壞事的好時機啊……多麽遺憾。

謝琇忍不住嘖了一聲,表情和態度之遺憾,成功使得盛指揮使的臉色又青了一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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